第122章 第122章（1 / 2）
下一刹那。
被楚烟攥紧在手中符文自发消散, 覆盖着血龙渊上古阵法开始散发出不一样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一样，源源不断灵力撕开了沉沉黑雾，朝着身前之人方向不断汇聚过去。
穿着一身红衣青年伫立在楚烟身前，身形挺拔如修竹。猩红色上古符文不断朝他方向涌去, 又在靠拢他时候, 化作了极为绚烂金色。
阵法在顷刻间完成了改写。
先前锁着血龙渊入口处阵法变成了血龙阵，金色符文化作粗壮锁链, 以冲天之势将那团戾气之间黑影重新困住, 然后一寸一寸往血龙渊内拉扯, 将其重新封印进去。
集千百人无法凝聚上古阵法, 在楚衍赶到后, 终于能够激活。
楚烟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了起来, 她收回自己手, 愣愣看着代替自己站在血龙渊阵法处人影。
绣着楚家上古符文绯色袖摆倒映在楚烟那双竖直兽瞳里, 久违熟悉感令她蓦地想起多年前——
她还稚子懵懂时, 兄长时常走在她身侧靠前半步带路, 她身高只够兄长袖摆, 有时候一边看着兄长袖摆一边发呆，就能安稳走完一路。
身前人转过身来，那张令楚烟熟悉面容神情温柔。
记忆与眼前场景碰撞重叠, 如今,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处处需要兄长庇护小孩子，但是对于亲人思念还是让楚烟红了眼眶。
“兄长, 我……”
是她让南境变成了这个样子, 让妖物冲出了血龙渊, 让楚家陷入了混乱之中。
她问心有愧, 话语到唇边变得有些无措。
“你做很好, 你守住了大家都想守住一切。”
楚衍半蹲下了身体，修长手指握住了那把护在楚烟身前灵剑，另外一只手则是朝楚烟身上输入一道灵力，修复好了她手掌心两道狰狞伤口。
“辛苦了，你好好休息。接下来事，我来处理。”
楚衍替她将凌乱发丝理好，轻轻摸了摸她发顶。
如果不是这场灾难，他妹妹今年才算成年，她本可以无忧无虑长大，像平常人家妹妹被宠着惯着，却因为生在楚家，被迫提前承担了不属于她责任。
“对不起，是兄长回来晚了。”
“兄长呜呜呜！！”
“我好怕你和父亲都不回来了……”
楚烟眼泪到底没有忍住，一边哭一边说着，“我总是梦到最后剩我一个人……我没有家……”
那些漫长又艰难等待，还有被放置在最后胆怯，在信赖人面前都会变得柔软。
“不会，我已经回来了。父亲也会回来，我保证。”楚衍抬手擦掉了楚烟眼角泪珠，温声安抚着她情绪。
等楚烟止住了泪水，回过神来开始不好意思时候。楚衍重新站起身来，对三尺开外默默伫立人开口说道。
“谷之磬道友，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妹妹了。”
“好。”谷之磬点头。
楚衍嘱咐一般话语触动了楚烟神经，她当即抬头询问道，“兄长要去哪里？”
楚衍没有隐瞒，“去血龙渊，给这道封印做个了解。”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楚烟又问他。
楚衍思忖片刻后，“应该要不了多久，不会太久。”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家中事务……”
“家中事务给北漠他们处理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楚衍无奈叮嘱，“还有龙筋，你也要继承。方才强行唤醒血脉，着实太过冒险，下次不许这样了。”
“好……”
楚烟乖乖应声着，然后目送着楚衍身影消失在血龙渊入口，开始发愣。
“那个，楚衍他一定会回来。你别太担心……”谷之磬用她贫瘠安慰话语来安慰楚烟心情。
“兄长从未食言，这一次定然也一样。”楚烟静静看着血龙渊入口，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我——第二次目送兄长从这里进去，心底到底有些不安，让道友见笑了。”
第一次是十年前——
从血龙渊中出来兄长性情大变，也染了顽疾。
所有灾厄，便是从那开始。
“一切都会好起来。我是医师，不如先让我帮你看看身体状况，你刚才流了不少血，得尽快休养才是。”谷之磬说道。
“有劳了。”楚烟没有拒绝。
*
这边楚烟被谷之磬照顾着休息，那边楚衍则是刚刚走进血龙渊。等楚衍走进去后，金色上古符文再一次将入口封锁住，原先从其中散发出来黑色戾气，也被这些上古符文吞噬，一丝都跑不到外面去。
这是楚衍第二次来这个地方。
沿着昏黑暗道往下走，一扇几十尺高黑玄铁大门安静伫立在楚衍面前。这一刻，十年前记忆扑面而来，当年遭遇过种种如潮水倾覆一般充斥着楚衍脑海。
因为无法得到传承，推不开门被戾气侵蚀痛楚，自毁经脉、封闭神识来阻断妖皇寄身……仿佛还历历在目。
楚衍目光沉静，他抬起手推开了折扇黑玄铁大门。
就在楚衍手掌触碰到黑玄铁门表层时，封锁在其上十八条锁链在此时纷纷脱落，沉闷金属碰撞声接一连二响彻着，在这片沉睡了许久血龙渊之内显得宛如钟声悠长。
“吼——！”
等到枷锁尽数脱落，黑玄铁门上闪过一道龙形金光，伴随着门打开动静，古老低吟也从门后传出来。
“楚家天脉楚衍，今日奉约而来——！”
“如若叨扰了血龙渊中长眠诸位先辈，还望恕罪。”
清朗话语声独自在门前响起，伫立在门前红衣青年恭恭敬敬对着这扇门低头作了一揖。
门后，是一片犹如火海一样地方，暗红色宛如熔浆一样东西不断流动着，浓重威压从其中散发出来。但随着楚衍话语落下，游走于其中迫人威压在顷刻间化作了平静，几百道高大虚影从那些暗红色熔浆之中缓缓现出身影来。
这些虚影皆是保持着巨龙形态，但它们已经没有了实体，只有残念化成半透明虚影伫立在这片长眠之地。一双双猩红色龙瞳一动不动注视着楚衍方向，好似是在审视着他一般。
它们是最初用血肉封锁血龙渊那一批天脉族人。
在千万年前，它们以身祭阵，护住了云霄界千万年安稳；在千万年后，它们残念则是选择驻守在这里，以魂镇门，守着楚家天脉最后传承之地。
“吼——！！”
在足足十息注视之后，一只只巨龙纷纷扬起头颅长吟了一声，随后，它们偌大身影开始在浓烈熔浆之中游走，从门前一路到祭坛中央，一只只巨龙残影整齐排列着，古老龙角蜿蜒成一条路来。
【踏着这条路上去。】
一道苍老低吟在楚衍耳畔响起，而他正好能够听懂这道低吟意思。
这是一条由诸多先辈残念铺就道路——
楚衍目光有些迟疑，作为后辈，他踩着先辈头顶过去，是极为不敬。
【龙角是我们唯一能保留下来东西，其他都融于这滚烫龙血之渊中了。龙血之渊可烧灼万物，哪怕你是天脉继承人，在没有化龙之前，也会被灼烧至死。】
“吼——！！”
其他巨龙亦是发出了低吟声，意在催促着楚衍踩着它们龙角过去。
【为了抵御前任妖皇身上戾气侵蚀，也为了传承不被前任妖皇偷走，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快走过去吧，你前行之路正是我们守候多年希望。当年为了复苏神木乌有，我们抽取了所有龙筋，导致后辈无法化形。我们无愧于天地，却愧对子孙，传承衰退，血脉微薄。】
【还好你来了。】
古老意识落入楚衍意识海之中，迟来了千万年传承与延续，它们都希冀他能将天脉传承继承下去。
它们无愧于天地，却愧对子孙，如今让后辈踩着它们龙角过去，也毫无怨言。
“诸位先辈无愧于天，亦是无愧于后辈。倘若云霄界颠覆，何来今日后辈前来继承传承。”楚衍说完这段话后，目光落在那条由数百位先辈龙角铺就而成路上，深吸一口气，“诸位前辈，晚辈多有得罪。”
踩着巨大龙角，楚衍一路朝祭坛方向走去，他所行之路，都有厚实龙角不断铺就着，直到他踏上了化龙之地为止。
【滴血到上古符文之中，运转楚家心法，血脉传承和本能会引导你去做。】
那道意识再度叮嘱了楚衍一句，并不忘说着。
【在你化龙之时，在玄铁门外那只孽障定然会想要来觊觎远古祖龙血脉，我们会替你拦下它，你只管化形。】
“晚辈知晓了，有劳诸位前辈为我护法。”楚衍点头，站在祭坛之上，抬眼看向原来那扇玄铁门方向。
不知何时，门口隐约遍布了黑色戾气，正在朝门内窥探着。
而守在门前巨龙虚影对着那团戾气张口便是一道龙息，将其烧尽了去。
事不宜迟，必须要赶在妖皇冲破前辈残念之前，完成化龙传承。
楚衍心知时间紧迫，当即不再耽误，他将血液滴落在祭坛上上古符文上后，便催动起体内楚家心法。
“嗡——！”一声，祭坛上上古符文尽数被他激活。
金色符文好似一片片鳞片，开始不断萦绕着楚衍身体四周盘绕着，古老韵律在他耳畔响起，一道道龙吟声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一声又一声，流淌在他身躯之中血脉宛如沸腾了起来，战栗又向往着。
繁复红色龙纹从率先从楚衍额头显露出来，金色龙角随即从额头显形，他那双眼睛也在这一过程中变成了金红色竖直兽瞳。
楚衍伸出了手，视线所及，他身体开始有红色、宛如鳞片一样纹路出现。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差一个能让他化龙契机——
他有所感似闭上了眼睛。
神识在这一刻涌入了楚衍意识海中，查看他身体内里。
楚家心法正在不断运转着，源源不断金色灵力反复在他全身经脉之中游走，丹田之中已经有了一道龙形影子，但是过分细微了一些，不留意可能会看不真切。
楚衍定神，开始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道龙影上。
“……”
随即，一道强烈晕眩感笼罩了他意识，好像是被深重威压触及到了魂魄似，令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想要马上退出这样状态回归原样。
但楚衍心底却有个强烈念头让他保持着这样状态“睁开眼睛”。
为什么要睁开眼睛？
疑惑尚未传入到大脑之中思考，楚衍缓缓睁开了眼睛。更准确来说，是他丹田之中那道小小龙形缩影睁开了眼睛。
赤金色龙瞳带着几分初生茫然，怔怔看周遭昏暗无边一切。
“吼——！”
一道低吟声在它耳畔轻轻响起，于暗无天日昏黑之中，另外一只巨龙也睁开了它眼睛。赤金色色泽瞳仁与这只小龙如出一辙，但那一双眼睛浩瀚得好似能够承载漫天繁星。
那一刻，楚衍看到了那双巨大龙瞳之中，倒映出属于他自己龙形。
“吼——！！！”
悠远嘹亮龙吟声在祭坛之上响起，金色光华冲天，原先红衣青年已然消失不见，一只金红色巨龙腾空而起。
优雅美丽金色龙角下，扬起头颅高高俯视着四周，赤金色龙瞳好似盛满了流光溢彩，龙首往下，鎏金色龙鳞泛着红晕，宛如一笔一画皆承载了天地之灵琉璃彩，其中蕴藏力量亦是造物主对它不可多得偏爱。
——这是世间最接近祖龙血脉，也是伫立在众生之巅存在。
“吼！！”
在亲眼目睹了自家后辈完成了化龙之后，整个龙血之渊巨龙残念纷纷发出了嘶吼声，千万年夙愿与等候，甚至不惜以这样姿态存留于世间，就是为了此刻。
龙血之渊残念在最初振奋过后，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
肉.身死去了千万年，它们体内力量早已无法通过外界灵力补给，残留力量用完后，就会随风消失。加上还要抵御戾气侵蚀，在此刻衰败，并不意外。
“吼——！”祭坛之上，金红之龙亦有所感，当即发出了一声难过低吟。
【我们一直都会在这里，哪怕残念消失，血肉终究是在这龙血之渊中。】
安抚话语不断涌入它意识海。
一双双猩红色龙瞳安静宁和注视着它，其中期待与祝福，在逐渐变得透明身躯中并没有褪去。
它们在给新化形后辈祈福。
这本该由族中祭司来做事情，因为血脉退化，如今能够走到祭坛之中后辈，仅此一位。
祈福便是它们能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漫天金光好似萤火，从那些巨龙龙角上流向了祭坛方向。传承力量还在继续，一圈又一圈金色纹路轻轻刻在金红之龙龙角上，恭贺它化形之喜，也为它增加着力量。
等到化龙仪式彻底完成，龙血之渊中残念消失了，好似又恢复了往日长眠。
这一次，玄铁门口大开，从外面企图侵略进来戾气再没有龙息阻拦。它们几乎在顷刻间回神过来，当即变本加厉朝楚家传承之地涌入了进来——
“滚出去！”
一道鎏金色剑气破开长空，扫荡了企图进来戾气。
漆黑剑身上浮现出了一只金龙模样剑灵，它戒备看着那些黑色戾气，口中能吐人言，“区区孽障，还妄想祖龙血脉。”
清脆嗓音好似稚童，但话语说得却是丝毫不客气。
玄铁门前，那道将将踏进传承之地漆黑身影，再度被赶了出去，他在十尺开外之地重新凝聚出了身体，抬头怨毒看着眼前变故。
他就差一点，就能得到楚家化龙秘密。就差一点——偏偏被这么一把剑阻拦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神剑天悯，服侍人族，你很得意？”从妖皇身后，一道漆黑龙影盘旋而上，自上而下，俯视着天悯剑。
“服侍？原来万万年修炼只让你越活越回去了，堕落成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在妖境缩着当王八，如今正好，把你一块收拾了。”天悯剑剑灵对那条漆黑龙影并不惊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千万年前，上古之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