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这是什么傻问题(1 / 2)
霍修珣想裴教授永远也不知道。
就在那旅行团拥挤之十几秒的拥抱, 他暗自偷偷地溜出去拉了几个小时的闸。
霜降世界里时间没有流速,成年的霍修珣蜷成一只在星月的萤火小船上的蘑菇,也不知安安静静坐了多久, 反正应该是很久很久。
欢喜, 难过, 各种绪翻涌。
他实在抵抗不住, 干脆放任自己被各种各的心绪啃咬, 如同沉溺在一片看不的深湖不再挣扎, 直到终于冷静下来,才敢缓缓收拾心回到现实的那一幕。
等到从裴临的怀里被放出来时, 霍修珣现自己手心出了很多汗。
而裴教授是稍稍有一点洁癖的。
果然下一秒, 手上一阵凉意,裴临抓着他的爪子从兜里拿出来。
霍修珣暗自垂眸。
结果,裴临就只是捉着他的爪子在自己的大衣上抹了抹, 抹完以后又一把又塞了回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霍修珣:“……”
呼吸又开始滞,说明在霜降世界里根本没有冷静好。偏偏一回头, 赵星路楚真淮陶小宁三个人不知何时正在他俩背后, 直勾勾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俩。
霍修珣一时间又有几秒的心肌梗死。
他想不敢想的,陶小宁他们倒是挺敢想?一个个八卦又快乐地盯着他们, 嘿嘿嘿的嘴角裂到耳根上去了!
好不容易排队上了缆车,下一片皑皑白雪的山林。
缆车六人座, 霍修珣被裴临揣着坐一边, 对三个人三双眼睛继续眨巴眨巴地泛出关爱的光芒。
霍修珣只能撇开目光, 不跟他们对视。
裴临再没有常识,也不至于是个完全不敏的人。不被他们盯得觉不对劲,从此丢开他从此避嫌。
好容易到了山顶。袅袅香火缭绕、古朴钟声阵阵, 霍修珣拿着三炷香,站在殿前头一回不知道许什愿。
虽然他从来不信神,但因为有太多想要实现的愿望,这多年他去过教堂、寺庙、道观,世界各地的神明古迹,总是习惯『性』拜一拜。
很多愿望,诉说了一遍又一遍,谁知此刻竟统统想不起来。
当当当——
钟声一阵又一阵,霍修珣闭上眼睛任由指尖香灰抖落。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站在神明前没有必然的怨念,没有必然的渴求,更不敢再有更多的愿望。
可是,等到下山裴临再度把手揣进衣袋时,他后悔了。
他明明应该许很多愿望。
他的心荒芜太久,早已是那种得寸进尺的贪婪,怎可能什不要?明明就在悸动、在渴求,永远不知足。
……
下山以后,几个人一起去大吃大喝了一顿火锅。
大冬的吃火锅相当应景,然而赵星路身为食欲旺盛的青少年又是肉食大户,总控制不住全程抢肉。
霍修珣特意给裴临下的虾滑,眼看着马上要熟了,却屡屡被赵星路一捞而光。第一盘被抢走他没说什,第盘被抢走他还是没说什。
第三盘,霍修珣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裴临忍不住灰眸里全是笑意。
这一只高攻低仿的傻seth,今直到此刻才终于完全恢复正常了。男人至死是少年,他身为普通学男孩,幼稚地赵星路疯狂抢食、筷子打架。
午后阳光正好,大家一起去逛各种杂货铺子,给宁宁买了好看的帽子,累了就坐在咖啡馆里呆,又一起在山下打了个雪仗,直到黄昏时分心满意足乘车回家。
城市里已经是满街夜『色』。
除夕的夜晚大多数店关门了,整个街道在鞭炮烟花的背景,呈现出一种张灯结彩却又十分冷清的觉。赵星路楚真淮两个人笑眯眯挥手转身回家,裴临回眸,看出霍修珣脸上藏着的一丝不舍。
明明之前告诉他除夕要一起玩时,他还一脸的不屑不愿。
街边霓虹微光,裴临心里一阵柔软。
这个人心里,其实是有多的怕寂寞。他伸手替少年紧了紧『毛』领:“没关系,今晚还有我宁宁陪。”不再让孤单。
霍修珣抿唇、点头,很乖。
裴临的手却忽然有些僵住。在这之前的那几个除夕,还有曾经那没有人陪伴的一辈子。这怕寂寞的人,又是怎孤零零地过的呢?
……
除夕夜通往郊区别墅的路一路漆黑,而别墅的小院子,却是远远看去就闪着星光点点。
霍修珣被裴临领着从后门进,一路恍恍惚惚。
新的秋千、看到雪人,廊檐下彩灯缠绕成星辰月亮,脚下染着白雪的石子路在这些『色』彩的掩映下也熠熠生辉,仿佛仙境之桥。
他垂眸,心脏微微被咬噬。
裴教授偷偷布置了那多的小别墅,一切果然美得窒息。
很有“家”的温馨,他好喜欢。
可惜这一切不属于他,这一切是裴临给宁宁做。他涩然笑笑,他能看到这好的一切,只是沾了身边这个乖巧漂亮小姑娘的光。
身边,小姑娘一蹦一跳,声音清脆:“哥哥,我来给们拍几张照片吧!”
说罢不等反应,就啪啪啪地开始拍。霍修珣被裴临拉着坐在秋千上、躲在雪人后当道具,被捏着脸颊捏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陶小宁:“哈哈哈景美人更美,拍好啦。那新年快乐,那我上楼了,哥哥还有小珣哥咱们明年啊!”
说完挥挥手,小姑娘一溜烟兔子一拔腿跳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关了门,快得让人不及反应。
她已经跑出来玩了一整,妈妈肯定担心了,得赶紧打电给妈妈保平安,然后还要给小学长电拜年,很忙的吖。何况她自己也是谈了恋爱的,当然知道电灯泡有多讨厌了!
……走了?
霍修珣不解。裴临多辛苦才弄了这一切,今晚的主角就这走了?
皱眉『迷』『惑』看向裴临,却那人灰眸里也不意思失落,反而是带着浅笑,像是夜幕星河。
指尖微微烫,他拉他上楼。
霍修珣没有动。
他就那愣愣看着裴临灰眸里的柔光,忽然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破土而出生根芽的期望——
屋内彩灯星星点点,他有一刻心动的猜想。
或许,有没有一点点可能。
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哪怕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概率。
潜移默,滴水穿石,石头生花。
一如四年前的那一晚,他麻木不仁地坐在飘着淡淡青柠香的车子上,以为日子就这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永远永远不可能得到希望救赎,然后车辆转过街角,那个人灰眸定定看着他,说了一句,整个世界再度鲜活。
他不知道。
心脏希望彻底刺痛。
充满不安,心脏收紧,浑身血管在叫嚣抽搐。
他琥珀『色』的眸看着裴临,等待他的宣判,不敢移动一丝一毫。
他现在十四岁,已经有了一副少年高挑俊美的外貌。不再是一只没有『性』别的小恐龙,却永远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默默在他身边不敢踏进一步,不敢说、不敢表达。
不是怯懦。
而是他清楚自己承受的极限。
从小到大,他恨裴临优秀、恨裴临无,可说来说去内心深处一直知道这不过是气急败坏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那个人是他私藏在黑夜里恒久不灭的小灯塔。
哪怕世无,心脏被生生碾碎过很多次,只要灯塔不灭,他就还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