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这句话, 秦越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思考了。
起初,她觉得是自己猝不及防的出现让沈见清为难了,她被迫进入了那个失控的激烈状态,所以她放任危险的自己靠近沈见清, 安抚她, 同时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接受她不含解释的道歉。
可今早看到自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 看到被她扎好的吸管,她又忽然觉得沈见清好像也不是全然在被矛盾支配,她的情感应该更偏向喜欢秦越, 而不是恨她。
这点发现让秦越心底隐晦的情绪蠢蠢欲动。
但是前车之鉴仍然深刻, 警钟也时常在耳边鸣响, 那她就还是不敢过度猜测, 不敢想当然的下定论, 更不敢相信, 那么大错误在前, 沈见清还会喜欢自己。
进退纠缠的情绪在秦越身体里徘徊。
这一上午,她看着沈见清坐在对面冷静犀利地发表见解,阐述观点, 脑子里不止一次想要开小差, 最后还是被紧迫的时间表拉回来,只专注于她的专业。
可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它可以数十年如一日的在大风大浪中保持沉默, 也可以因为一次再细微不过的震动就渐渐失去控制。
上午近五个小时的情绪积累,此刻沈见清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明确提示。
秦越就是再不愿意揣测她,也在一瞬之间凭借本能肯定了她的情感偏向——她就是更偏向喜欢秦越。
顺理成章的, 她在饭局上没有撇清的关系, 车上没换的颈枕, 一下子就都有了合理解释。
但是过去种种当面的、背地里发现的沈见清的痛苦已经在秦越心底深埋,她没有任何一个有力的证据能拿来说服自己——你对沈见清造成的伤害已经过去了,她,你,你们的感情平安无事了。
尤其,沈见清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会失控,就像昨晚。
已经时过境迁的人不会这样。
那不能分析的秦越就更不懂了,既然没有过去,为什么还要摸她的嘴角,还想摸她的耳朵?
爱和恨这么强烈的两种情绪真的可以在同一具身体里共存?
秦越不知道,她只能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地抓住沈见清要来摸她的手,把矛盾心结丢给她,请她亲自解答。
经她之口说出来的,一定是她所认可的,那她只要照做就不会犯错。
沈见清闻言却是一愣,下意识将手往回收。
秦越也本能松手。
对沈见清,她现在除了不敢揣测,更不敢强硬。
两人的手在空中交错而过。
速度是加倍的,有心境衬托,视觉就矛盾得像慢放。
秦越看着。
即将彻底脱离之前,她忽然抿唇,握住了沈见清一截指尖。
那个瞬间,两人俱是一顿。
秦越惊讶于沈见清手指的温度,凉得还不如她。
可记忆里的这双手明明很温暖。
沈见清则在想,她好像逃避不了了。
可是关向晨说过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她说她用自己最厌恶的方式报复秦越,又在她最难的一天和她摊牌,轻而易举摧毁了她持续21年的感情和努力,说她配不上对感情赤诚热烈的秦越。
沈见清心脏颤抖,手往回缩。
秦越没敢用力拉她,但也没有随随便便就松开她。
错过这次,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她需要一个明确的指引,告诉她应该如何面对沈见清。
秦越随着沈见清缩手的动作站起来,和她面对面站着,说:“沈老师,你希望我怎么做?”
沈见清快速看一眼秦越,被她不知道从哪句改回来的“你”字弄得心窝酸胀。
她有千百句话想说,又被千百种理由阻拦。
她多活了秦越9岁……
“秦越虽然27了,但在我们面前,她还很小。”
“她把自己那部分做尽了,那么,你如果还想要她,是不是也该适当的放下纠结,给她一点甜头?”
“你对秦越来说无可取代,所以做任何考虑之前,都不要先去低估你在她心里的分量。”
周斯的话猝不及防从沈见清脑子里闪过,和关向晨曾经的指控发生碰撞。
一瞬间太过激烈,沈见清承受不住,下意识蜷缩还被秦越握着的指尖。
力道沉重而急促,在秦越看来,像是难以接受她的碰触。
秦越的心脏撞上胸腔,慢慢松开了沈见清。
下一秒,她悬在干燥空气里,还没完全垂落下去的手忽然被沈见清接住握紧,听见一声:“近一点。”
秦越怔住,脑子在忽上忽下的颠簸里出现了大片空白。
沈见清看着她,瞳孔里的情绪依旧复杂摇摆,但隐隐的,多了一片薄弱的坚定,她透过那片随时可能崩裂的坚定望住秦越,重复道:“秦越,离我近一点。”
秦越的思绪被这一声拉回,她想了好几秒,也不知道这个回答是不是在自己意料之中。
可能是吧。
毕竟她早已经肯定沈见清比起恨她,更偏向喜欢她。
这个认知若是放在过去,秦越觉得自己即使不会欣喜若狂,也一定会不分时间,甚至是场合,就深吻着沈见清,和她做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来表达快乐。
放在现在。
把她们那段关系割裂的东西都还没有在沈见清心里过去,她都还没有完全成长为一个光明坦荡的人,哪儿敢就此不管不顾。
送到眼前的机会,她连伸手去抓的资格都没有。
秦越克制着心里深不见底的失落,回了沈见清一个中立的字:“好。”
只听你的话,不对你的话发表意见。
这样就不会让你为难。
沈见清听到这个字时嘴唇轻颤,瞳孔里的坚定开始瓦解。
还是过去对她太坏了对吗?
只想要这个小孩子的好,不让她犯一点错。
这么苛刻的人,谁会一直喜欢?
沈见清淹没在后悔里,万千思绪在脑子里扭转。
扭成一股绳,把不久之前接受过第一次正面鼓励的她轻轻一拽,她便又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秦越熟悉的眉眼,说:“秦越,你不要怕我。”
怕?
秦越在这个陌生字眼的笼罩下愣了几秒,下意识猜测:“周斯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在秦越对沈见清的记忆里,只有周斯曾经明确地把“怕”这个字和她联系在一起过。
就是答辩结束回去的第二天,她向周斯诉说了自己不敢再见沈见清的想法,周斯说:“秦越,喜欢和怕是完全冲突的两个词,你确定要把它们用在同一个人身上?”
秦越不确定。
她当时满脑子都是沈见清痛哭的表情,太深刻了,思绪只要一转,全都是自己怎么做才能让沈见清好转。
她被卷在激烈的漩涡中,悲观而忙碌。
后来冷静下来,她稍一回忆周斯的话,弯就转过来了——她不能弥补过去的作为,但可以防患未然。
于是她剪了头发,边工作边备考,一路顺顺当当地走到现在。
怕。
早就没了,所以不会在沈见清面前有所表现。
那沈见清会突然提起,只能是通过周斯。
能提起,肯定有回忆当时。
有回忆当时,难道不该更恨秦越把自己还害得那么惨?
不让她怕是什么意思?
秦越心跳沉甸甸的,思绪被迷雾笼罩。
沈见清垂眼在她面前,眼波动荡,然后说:“周斯说不让小孩子犯错,还和小孩子谈什么恋爱。”
“!”
秦越呼吸定格。
小孩子是指她?
两个“不”表示肯定,沈见清接受这句话,不就接受了自己对她的犯下的错?
那沈见清对她的恨是不是就会少很多,爱就会多很多,所以才会偷偷地来过来摸她?
秦越中立的态度被这个认知悄无声息地动摇着,她看着沈见清一点点拨开纠结,向她摊开自己:“秦越,我那天哭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是……”
在心里盘踞快两年的内疚已经让沈见清敏感至极,她很难再做回以前那个坦率直接的人。
话在嘴边滚了又滚,沈见清握紧秦越的手,声音细如蚊蚋,“是太想你了,又一直找不到你,在害怕。”
话一出口,沈见清如释重负。
所有好的、坏的情绪好像突然之间全部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抬眼看向秦越,眼眶一瞬间红透。
秦越已经动摇了的中立态度则猝不及防地被这声“太想你”击中,久久难以找到新的平衡点。
她茫然地想,她们的分手明明那么激烈,哪儿来的空间滋生想念?
沈见清没有解释。
秦越只能迟钝地看着眼泪迅速沾湿沈见清的睫毛,看她紧抿嘴唇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过来,头一低,靠在自己颈边,哽咽着说:“所以你不要怕见我,我不会再因为你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为什么还会激动失控?
仅仅只是因为吃醋?
要多喜欢才会因为吃醋变得那么失态?
她们当年都没有真正在一起过,哪儿来很多的喜欢?
秦越心里有无数疑问却不敢问,她舍不得让沈见清回忆昨晚的事,清醒之后的她看起来太痛苦了。
秦越静静地站立着,一个接一个的喜悦慢半拍涌过来,带着对过去那些坚持的肯定,几乎将她摇摇欲坠的中立完全击倒。
她在过去两年中没有任何一秒停止国对沈见清的喜欢,现在看着她这么主动的站在面前,嘴里吐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战她心里那份于沉默中与日俱增的爱意,她就越来越难以保持理智。
她不自觉抬手扶住沈见清细软的腰身,感受到她一转头,湿润的眼睛贴上颈边的皮肤。
她这里依然对沈见清敏感,昨晚没反应不过是不敢。
现在她冷寂破败的心被喜悦灼烧着,潜意识里已经对沈见清根深蒂固的渴望伴随着昨晚那具让人血气翻涌的雪白身躯在她脑子里激荡。
她无意转头,唇碰到了沈见清额角的发丝。
沈见清轻轻抖了一下,眼睛贴得她更紧,喷洒在她脖颈里的气息也有了更为明显的温度。
不言而喻的暧昧在空气里迅速蔓延。
沈见清一开口,如火星爆裂,连续不断的噼啪声让秦越头晕目眩。
她说:“秦越,你YAO我,好不好?”
她被自卑挟持,骨子里仍然热烈,现在站在勇气的风口,面对着极度渴望的人,有往日压抑的Y/W作祟,有昨晚戛然而止的失落,就不再有矜持可言。
即使心里清楚现在还有很多问题横亘在她们之间,不是一个好时机,她仍然想这么做。
她往前走的这一步急需肯定才能得以支撑。
沈见清急切抬手扶在秦越脖颈的另一侧,抬头吻她隐隐泛红的皮肤,唇间喃喃不止:“阿越……”
秦越一秒臣服于这声“阿越”,理智如灰烬飘散,她忙乱地抓捧一缕,声音透着哑:“沈老师,这里是会议室。”
沈见清捧着秦越的下颌,吻她漂亮的皮肉:“出去就可以了吗?”
秦越说:“……可以。”
对沈见清,她根本拒绝不了。
她中立的态度几乎不复存在,恪守的底线也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撕开了一点缝隙,现在很不理智。
沈见清的红唇趁机紧贴她,和她深吻数秒后离开,拉着她迅速往出走。
一直走到〇七一旁边的道路停车场,
沈见清弯腰坐进后排。
秦越上来一关门,沈见清就侧身捧住她的脸,和她吻在一起。
她嘴里有果汁的清甜,混杂着风雪气息,令沈见清疯狂。
沈见清腾出一只手扶着座位,想跨坐到秦越腿上。
秦越握紧沈见清的腰制止,用力吮吸几次她的唇舌之后滑下座位,头低下去。
沈见清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难以控制地哭出声来。
一瞬间,被大雪覆盖的静谧世界也仿佛响起了绝妙的音乐。
……
老城区的街道有风掠过。
沈见清绵软地靠着座位,涣散目光注视着枝头簌簌坠落的白雪。
秦越坐起来,抚摸沈见清凌乱的头发,深吻她的嘴唇。
沈见清在她的唇舌间尝到了自己的味道,迷乱而疯狂。
良久,味道散去,秦越离开沈见清,再恋恋不舍,也要提醒在这个项目里至关重要的她,“沈老师,我们该回去了,两点还要继续开会。”
沈见清的目光缓缓聚焦到秦越尤带血气的脸上:“就这么回去了,你呢?”
秦越会意,说:“刚听着你的声音有过了。”
沈见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