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逼迫(2 / 2)
“正好借他们的手,借他们的赈济,招募流民给咱们把田野清出来。这场洪水啊,是淹得深,不过那河里的淤泥,能给咱们的田加不少肥,得算肥田,一年得打五石稻米吧?”
“唉,说是借他们的手,其实用的还不是咱们的粮食和钱。他们还搞了个钱庄,这越发要把咱们的钱庄挤得没地儿站喽。”
“要死也是朱家先死,咱们搞银楼的,谁搞得过朱家,现在大雍信行一出,通兑南北,只这个‘北’字儿,那朱家就拍马都赶不上哇!不是天子背书,谁敢动京城的主意!如今人家打到江南来了,敢躲藏不让打?连命都要没了,何况银子!”
“没事儿,毕竟那位年轻,不经事,你对他客客气气,把他哄高兴了,这不也就没事儿了吗!我要是朱银楼,我就立刻投在大雍信行门下,等他们回京城去了,这钱庄不还是我说了算!”
“这说的是,这年轻人,还是好哄的——总比之前那个强。”
之前那个,就是韩胜子,韩胜子在江南扎扎实实地深耕民间,把他们的家底摸得一干二净,信王搜刮民间豪强大户的粮食,就是以韩胜子的记录为底稿,真藏无可藏。
“早知道那个老东西是来清库的,就该一剑杀了……”
他们发着牢骚,吃着酒肉,听着漂亮姑娘们的小曲儿,逍遥自在,至天色将明时,馆舍里杯盘狼藉,人人困倦,方要散场。
就这时,外面连滚带爬闯进来一个卢家侄儿,正是卢家主放在知府身边的,名义上侍奉知府及朝廷天使,实际上通风报信。
这卢侄儿踉踉跄跄,跑进来将门一关,气息未匀,先惊慌地喊道:“不好了,家主伯伯,那信王已经带人去测绘咱们家土地了,我听信王说,咱们家的田地至少也得有四十万亩。”
昏昏欲睡的卢家主立时醒了,吐出一口老血。
卢侄儿顾不得伯父这般狼狈,赶忙继续抛消息:“除了田亩,还要清人丁,那信王还说要追缴咱们家三年隐瞒、未缴之税、赋,折合稻谷四十八万石,丁银十八万两,还说什么咱们家不种粮食种棉花桑树,要加倍课税啊!”
卢家主怪叫一声,强撑起来发出呐喊:“啊?他家不管肥瘦水旱什么田都种稻子不种豆黍吗!凭什么叫咱们家只交稻谷!”
齐家主踹他一脚:“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他要清丈田亩啊!这皇帝陛下派三个皇子来查田地商行,好歹都敷衍走了,这个,如何是好?”
阳家主算了算按这个算法,以后一年要交多少钱粮税银,心痛得一时爬不起来,在地上“哎哟哎哟”捂着心口打滚。
卢侄儿打断他们借酒发散,道:“我看信王是认真的,伯伯爷爷们,快想想办法吧!咱们家自前年以来,地里都改种了棉桑了呀,这税,咱们可交不起啊!”
卢齐阳陈四家以及底下的其他门户,都一样式儿的,一家吃亏,家家都不可避免。
他们这会儿什么吃饭喝酒赏美女都不敢了,一个个造腾起来,找媳妇找管家找门客赶紧的想办法。
认是不可能认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把李琚阻挡在一城之内。
买通的下人很快就把消息传给了在齐家的粥棚打杂的随从,不到半个时辰,他们那几家的反应就都落在了田趁月和巫明丽手里。
田趁月和巫明丽很可惜。
卢齐阳陈想瞒天过海,继续隐匿田亩和人口,这是送上门的把柄和罪名。
可惜就在于他们手段软,还想着怀柔的法子轻轻遮掩。若他们手段硬点儿,强行抗命,巫明丽能把他们的皮扒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