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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兄妹同行羁縻山 老祖赠刀无禅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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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 】

没走几步,却见那轻裘短刀的黑衣人横摆一步,立在门前,兀自挡住了小乞丐的去路。

小乞丐一愣:“这位大爷,究竟是要小人走还是留?”

那黑衣人并未理会,只是沉声说道:“公子,你的金牌。”

那李公子一愣,手向腰间摸去,心中一惊,随即明白过来,怒喝道:“小叫花子,想死?将金牌交出来。”

只见那小乞丐反应极快,反手一甩,一物已从袖中向上抛出,随即就地一滚,欲从那黑衣人身下滑过逃出。

不想那黑衣人并未理会那抛出的东西,伸腿一扫,便已将小乞丐拦下,那小乞丐身形瘦小,一拳冲向黑衣人肋下,却被那黑衣人随意化解,伸指一点,直取小乞丐颈后,这一指看着指骨铮铮,刚烈无匹,若点中小乞丐颈后要害,势必性命难保。

众食客见状轻声惊呼,眼看已经要点中小乞丐,却见一物激射向那黑衣人,那黑衣人闻得耳后风声作急,急忙抽臂回身,一指点去,那激射之物空中碎裂,却见是一个茶碗。

那小乞丐却是已经机灵的跃回了掌柜钱林身旁。

众人都被这一幕变化惊呆之际,只听得顽笑声起:“嘻嘻,叶哥哥,你把筷子放下吧,本女侠打头阵了!”

叶知秋看看手中还未抛出的筷子苦笑一声,那黑衣人阴沉沉的扫过三人:“你们是何人,要为这小叫花子出头?”

秦白露率先出手,并未答话,却回了黑衣人一个大大的白眼。

秦白露本来就俏皮可爱,这一下白眼却是显得愈发的惹人,众人不由得呆了一下,而那黑衣人却是心中一滞,更加气结,眼神一冷,便欺身向前,不想脚步刚动,叶知秋手中的筷子已然激射过来,“嗤”的一声,斜刺入黑衣人脚下的地面,只露了半根在外。

那黑衣人一愣,却见叶知秋道:“我们三人只是过路之人,本不欲多管闲事,只是这位兄台对一个小乞丐下此重手,有违武道,恐怕不妥,所以才出手拦下,并无它意。”

黑衣人看了看脚下插着的筷子,伸手抽出了身上的两柄短刀,抬头阴冷的望着叶知秋,并不答话。

那李公子已接过护卫送来的金牌收好,随即轻咳一声,对那黑衣人道:“常山,把刀收起来,大家行走江湖,见面即是缘分,谈笑一番,交个朋友岂不更好!?”

转头面带笑意对秦白露道:“姑娘,在下的金牌被这小叫花偷走,若不阻拦,如何寻回?只是这金牌干系重大,非是我等难为这小叫花!”

结果又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李公子并不在意的一笑:“姑娘,在下李文城,家父乃是湖广总兵行都司指挥使,此次我奉朝廷之命前来讨贼平叛,不想在此处遇到姑娘,方才这一番争执,也是缘分,敢问姑娘芳名?”

众人望着李文城,明眼都识得,这是看上这个小姑娘了,众人心中都暗暗鄙夷,却又有些替这小姑娘担心,湖广行都司都指挥使乃是朝廷大员,手握数万重兵,实在是惹不得。

李文城见秦白露故意不理不睬,也不管秦白露身旁的秦元庚和叶知秋已在皱眉冷眼,又耐了下性子,刚要再问,不想旁边秦白露眼珠滴溜乱转,随即面色微红,伸手挎住了叶知秋的胳膊,顽劣道:“叶哥哥,他怎么那么讨厌?”

秦元庚见妹妹如此,怒气只余也是暗赞秦白露机灵。

李文城却是眼神一冷,恨恨的盯着叶知秋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流贼同伙么?”

叶知秋还未答话,旁边秦元庚闻言竟竖眉低喝一声:“滚!”

原来秦元庚也不欲把事情闹大,不想这李文城竟把注意打到了自己妹妹身上,又污为流贼,逆鳞被掀,如何不怒。

众人闻言心中一阵喝彩,心中惊皆道,这三个人什么路数,如何连统领湖广地方军务,手握数万兵马的湖广行都司都不放在眼中?

“常山,给我擒下他们”李文城脸上再也挂将不住,对黑衣人命道。

黑衣人常山身形还未动,秦元庚却掏出一块玉牌晃了一下,放回身上厉声对李文城道:“再不滚打断你的腿。”

李文城尚未反应回来,黑衣人常山却脸色阴郁的轻声道:“公子,是镇西府秦家的人,都是高手。”

李文城闻言已知今日无法沾了便宜,一脸的阴晴不定,片刻恨声道:“我们走!”

几人拥簇着隐怒不发的李文城向外走去,那钱通也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

如此戏剧逆转,直看得众食客云山雾罩,纷纷猜不透如何回事,只猜得叶知秋三位来头不小,起码连湖广都司府都要避让三分。

那一行人出了酒楼,李文城恨恨问道:“常山,留不下他们吗?”

“公子,单是那个丫头扔碗那一招,武功已不差我几分了,另两人绝不会比那丫头弱,尤其那掷出筷子之人,”常山顿了下,握刀的手不由得多了几分力道,眯着眼睛道:“公子,酒楼地面乃是青石铺成,你看他掷出的筷子已然插入一半,乃极速所致,筷子穿青石而不碎,是加了内力在上,仅这一招,我便接不下来。”

常山又停顿片刻,复道:“是高手!”

“如果只是普通江湖儿女,哪怕是名门大派之后,便是调遣兵力,也要留下他们,只是没想到会是秦家的人,秦家乃是本朝功勋,太祖敕封,朝中颇有声名;若调兵强行留下,必会传出风声,一旦秦家知晓,则后患无穷啊!”

常山继续道:“公子,不若我安排人盯住他们,再寻机会可好?”

思索片刻,李文成道:“不用了”他脸色阴沉的摆摆手:“既然已经知晓是秦家的人,迟早找回来便是”

说罢森森的瞄了忐忑不安的钱通一眼,阴测测一笑,径自往镇外走去。

却说醉客居里,众食客已然看完了热闹,纷纷坐下,边尝菜品酒,边悄然议论方才的事情。

三人也重新落座吃喝,但周围食客刚经历了那一场跌宕变化的好戏,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他们,倒是让三人感觉许多不自在了。

这时,掌柜钱林走过来,抱拳先谢过刚才援手之举,忧心对三人道:“三位少侠,刚才虽然镇退了他们,但他们可是都司府的人,只怕这时已然在调遣手下寻仇了,三位少侠当速走才是。”

“钱掌柜莫慌”秦元庚笑道:“无妨,他们不会回来。”

“这”

见钱林仍旧有些忧心,秦元庚继续道:“钱掌柜,放心就是,我们自有把握,那几人决然是不会回来寻仇。”

钱林见秦元庚说的自信,这才心下稍定,施礼道:“如此便好,在下想请几位楼上一坐,以略表谢意!”

三人看了看,周围食客看得他们颇不自在,便谢过钱掌柜随他上楼寻了雅间坐下,那掌柜钱林方表过谢意后,问道:“三位少侠路过此处,却不知要去往哪里?”

“我等要上无禅寺!”叶知秋道。

“哦,无禅寺在羁縻山深处,云遮林密,况且路途皆峭壁危崖,甚是难寻,不过,那小丐爷倒便是住在羁縻山中,不若你们随他前往,也走的方便些,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却不料门外接话道:“几位随我进山便是,我自小便在羁縻山,路熟的很,阿苦自然将几位带到!”

随着声音进来一个脏兮兮的小脑袋,自是那小乞丐。

叶知秋微微一笑,唤他过来坐下,轻声问道:“你叫阿苦?”

小乞丐点头承认。

“那好,你且随我们吃饱喝足,然后我们随你进山,可好?”

阿苦自是应允,钱掌柜吩咐重新上了酒食,几人吃喝完毕,钱掌柜却是如何都不肯收下饭资银钱,众人只好作罢,辞别了钱掌柜,随阿苦进山去了。

一路上果然山道艰难,小径或没在石中,或隐于林间,虽然艰辛难行,但胜在风景别致;云雾流光、白雪覆岭、奇石嶙峋、怪木突兀,山涧水瀑清澈无比,偶有野兔临望,山鹊惊飞,只惹的秦白露欢笑连连。

阿苦本欲在前头带路,但叶知秋怕山道难行,则走在了前头,白露自是要和叶大哥一起的,这下反倒是阿苦与秦元庚走在了后面,阿苦本是孩子心性,一路行来,哥哥姐姐的喊着,不多时倒也越发的熟络起来。

阿苦心中奇怪问道:“叶大哥,你可不似第一次进这山,看路也是很熟啊!”

叶知秋轻笑道:“嗯,以前跟我师父来过两次。”

白露却是接话道:“阿苦,你与你师父寄居无禅寺,定然知道心木大师吧,叶哥哥可是心木大师的师侄呢”言语间颇有些卖弄。

阿苦闻言啊的一声,思索了一下,脸色便愁了下去,真的是一副苦脸了:“那叶大哥岂不是方丈大师的师弟了?”

顿了一下,皱着脸道:“我师父与方丈平辈而论,我岂不是要把叶大哥喊作叶师叔才是”

众人闻言皆笑,想来以阿苦的年纪,若喊方丈为师伯的话,在寺中的中年僧众便可称师兄,青年僧众便已然是他的后辈了,却不想这叶知秋竟然辈分如此之高,以致阿苦心中郁闷了很多。

秦元庚指指叶知秋,对阿苦戏道:“小阿苦,大可不必挂怀,即便寺中多了一个年轻长辈,以你的辈分,在寺中还是很高的嘛。”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约莫行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山道一弯,忽然一挂悬阶出现在众人眼前,阶前立有一座简陋木牌坊,上刻无禅寺三个大字,赫然便是无禅寺的山门了。

山门后面的悬阶十数丈长,垂悬于两座山崖之间,阶下又数十丈深,一条河流从阶下流淌而过,悬阶后面,便可看到寺中院落房舍,山门前,则立着两名和尚,应是当值知客僧,叶知秋正要上前打问,却见阿苦几步迈出众人前面,对两位知客僧人笑道:“觉静、觉安两位世侄,已然在这里等师叔我了啊”

觉安淡淡的看了看阿苦,神情不忿,转眼却看向叶知秋三人,并不与阿苦答话。

觉静却苦笑道:“阿苦,休要胡闹了,你师父还在等着你呢!”

觉安并不理会阿苦,倒则对叶知秋三人施礼道:“不知几位施主如何称呼,驾临敝寺何事,小僧也好通报?”

叶知秋笑道:“觉安师傅,可还记得叶知秋?”

觉安看看叶知秋,又看看觉静,打量片刻,啊的一声猛然惊道:“师叔祖”

阿苦和叶知秋闻言皆是一脸没奈何的苦笑,秦家兄妹一怔,然后秦白露便咯咯的颤笑开了,好像对年纪轻轻的叶知秋有这样一个称呼太过滑稽一般。

觉静此时在后面也认得叶知秋出来,便与觉安一起施礼,而后道:“觉安师兄先自招待,我这就去通报方丈!”言罢又是一礼,便快步向寺中去了。

叶知秋撇了撇嘴,无奈道:“觉安,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性子,你我年纪相仿,我亦非佛门中人,何必如此称呼”

觉安垂手恭道:“师叔祖乃是心灯老祖的座下,理当如此才是,否则怠慢了,方丈必不予我干休。”

见如此,众人无奈,便也随他去了,当下便由觉安带路,往寺中行去。

离寺门还有数十丈的时候,却见寺门大开,七八位僧人快步行出,为首一人约六十余岁,黑色僧袍,身形瘦长,正是无禅寺方丈成法大师,叶知秋快步迎上拜下:“见过方丈师兄!”

成法大师笑着扶起叶知秋,柔声道:“数年不见,师弟已然是大人了。”

随即又问:“后面这几位可是你的朋友?”

待叶知秋一一介绍后,成法大师道:“我以为师伯也到了,怎不见心灯师伯,他现在何处?”

叶知秋目露悲恸:“我师父已于去年腊月圆寂了,我特前来无禅寺告知心木师叔!”

成法大师一怔,随即高呼一声佛号,身后众僧也一起低颂一声,成法转头对身边一僧道:“成林师弟,去敲响往乐钟,并禀告师父!”而后对叶知秋道:“师弟,先随我入寺见你心木师叔!”

众人入寺,却见寺中并无高大建筑,皆是石板铺路,木舍竹院,甚是简洁,只参天古树比比皆是,只是寒冬时分,不甚葱郁罢了。

正行间,忽闻一声钟鸣响起,音长且悠重,叠荡心神,赫然已是往乐钟敲响了。

众僧及闻得此声,皆驻足不前,低头默诵佛号,就连寺中其它僧人,也全是如此,秦家兄妹及阿苦便也只好低头不语。

钟响九声过后,成法大师高呼一声佛号,便领众继续前行。

秦家兄妹及阿苦皆不知此钟声何意,觉安解释道:“但有我寺高僧圆寂,便会敲响此钟,九声便是送高僧往九天极乐,故名往乐钟”

几人闻言暗自称奇。

行至后院,但见一座木楼,成法大师带着叶知秋等人以及成字辈的两僧继续前行,其它僧众则立于后院门前,不再进去,阿苦欲跟叶知秋一同进去,却被觉安一把拉住道:“此本寺老祖所居之处,只成字辈与贵客方可进入,你不便进去,且与我们在此稍待”

这下阿苦的脸便又苦了下来,瞪着觉安道:“我便不算贵客,只是寄居,你不让我进,我便不进,待何时你不在了,我便偷着进去,看你却奈何我?”

觉安轻笑一声,只立在门前,并不答话,阿苦无奈,哼了一声,赌气道:“我倒不想呆在这里,先去给师父送吃食去!”言罢便跑去了。

成法大师带人进得木楼中,大堂站定,成林已然在了,合掌道:“方丈师兄,我已禀告过师父,师父有请叶师弟和秦家几位施主相见!”

言毕,便前面领路,转至后堂,却见后堂禅床上打坐一位老僧,身着素旧僧袍,眉须如雪,虽面容枯槁,却感觉气劲绵长,双目精厉暗隐,正是无禅寺心字辈唯一在世高僧心木老祖,秦家兄妹得见武林声望极高名宿,不由得凝重起来,便是顽皮笑闹的秦白露,此时也是神情肃然。

心木老祖见得叶知秋进来,随即面容缓和、目露慈悲,叶知秋得见心木师叔,心中感念师恩,顿时悲恸不已,纳头跪倒,言语哽咽中,竟无法成言。

秦家兄妹见及此,心中也是悲伤不已,却见心木老祖轻抬一手,叶知秋已然被一股绵密气劲托起,心木老祖缓声道:“秋儿,不必如此悲痛,先告知师叔,你师父是如何去的!”

叶知秋站定后,收住悲心道:“师父无病无妄,乃是正寝圆寂,遗身我业已遵照师父遗命火化,并安置于千佛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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